禁毒故事 - 真实记录:一名吸毒者和吸毒村的蜕变
云南省普洱市芒信镇班顺村回勒新寨,2016年前是一个贩毒和吸毒现象泛滥的村寨,2016年后则变为远近闻名的禁毒示范村,至今已连续3年吸毒和贩毒案“零发生”,村民组长李梅向记者娓娓诉说了这场蜕变。
2005年,我18岁,跟村里的玩伴一起采茶、砍柴、喝酒时,常常见他们吃“麻拐”(冰毒),他们说吃了好睡觉、能解酒、干活力气特别大。几次诱惑之后,我就忘了父母的教育,好奇地接过他们用塑料瓶和锡箔纸制作的“水烟筒”,第一次吸食了毒品。
我们寨子地理位置特殊,毗邻世界毒源地之一的“金三角”,离境外只有3公里多,只隔着条小河,毒贩一个跨步就能成功走私毒品。面对汹涌泛滥的毒品,一些文化素质低的村民对毒品的认识非常低,经不起诱惑,很快就吸起了“麻拐”、海洛因和大烟,而后一个拉拢一个,我清晰记得,到了2008年,全村112人,就有54人吸毒。
寨子吸毒现象泛滥,一直是芒信边境派出所排查整治的重点。但我们全村都是哈尼族人,骨子里都很团结,民警到村里排查吸毒人员,往往只能抓到一两个“吸毒鬼”,我们其他人听到风声后,就躲到山上或者境外,等民警走了以后再回家。生活在那样毒品泛滥的环境下,我很快就成瘾了。当年,我家的经济条件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,有几十亩茶地和十几头牛,父亲买了一辆拖拉机给我拉货赚钱。原以为我能把这个家撑起来,但我为了获取毒资,私底下把拖拉机、牛卖了,寨子里270亩的茶地被我们这群“吸毒鬼”给租了出去。在粮食、牲口被卖光后,一些胆子大的“吸毒鬼”就去偷别人家的摩托车和牛卖,寨子里乱的很。
原本长期干农活略显强壮的我,体重一度下降到90多斤,家里人才知道我早已吸毒,父亲每天都要打骂我几句:“‘白骨精’,你活不了几天了!”为了让我戒毒,父亲用绳子把我拴在家中。但是毒瘾发作后,全身无力,像有很多虫子在身体里爬来爬去,一心就想着去找毒品吃,去找毒品吃。我磨断绳子跑出去,一次吸个够才回家。
2008年,家里给我说了一门亲事,我与同村的小学同学结了婚。结婚后,妻子才知道我是个吸毒鬼,吵着要离婚,在父母再三恳求下,妻子也碍于情面,婚姻才稳定了下来。可是一到晚上,我就克制不了自己,不断许下“最后一次吸毒”的决心。那两年,父母见我死不悔改,觉得家里没有什么希望了,都不想活了。一次我吸完毒后回家,发现家里漆黑一片,能听见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,我连滚带爬打开灯,却看到两老蹲在火塘边吸“麻拐”。那一刻,我感觉天都塌了。
2009年7月,妻子将我撵出家门,不戒毒不准回家。我跑到广东打工,因为人生地不熟,找不到毒品,身边也没有吸毒人员,毒瘾连续发作一个多月后,就没再发作了。到了年底,我回到家中过年,受周围有吸毒人员的影响,又吸上了。
2011年2月,妻子将家中老人安顿好后,与我一起在外务工,帮我一起戒毒,我们先后到江苏、广东、上海,用5年的时间,将我吸毒欠下的外债全部还清,我也不再吸食毒品。可是,2016年6月我们打工回到家中,晚上在伙伴家喝酒了后,想着之前吸毒都能戒,再吸一次毒也没关系,于是又吸上了。妻子知道后,趁着芒信边境派出所民警到村里排查时,将民警带到我躲藏的地方,把我拘留了进去,后来又将我带到戒毒所去戒毒。
2016年7月,我从戒毒所出来后,派出所民警组织我们全村的村民到云南澜沧县“上利车禁毒示范点”参观见学。在那里,我遇到好几个以前和我一起吸过毒的朋友,他们戒了毒,开上了车,做起了产业。印象最深的是,那个村子干净整洁,村民满脸笑容,想想自己生活的家园,被自己这群“吸毒鬼”搞的乌烟瘴气,怎么对得起子孙后辈,我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定;改变自己,改变寨子。
2016年10月,在芒信镇党委政府和芒信边境派出所的支持和帮扶下,我们制定了《村规民约》《七条禁毒禁令》,全村120人签名并摁上红手印,承诺不再贩毒、运毒、吸毒,对涉毒违法犯罪线索实行有奖举报。同时,我带头成立了12人的联防队,配合驻在寨子里的民警挨家挨户地做村民的思想工作、宣传禁毒法规、排查贩毒和吸毒人员,将《村规民约》张贴在大门上,把以前吸毒后的惨苦景象做成展板,时刻警醒大家。我们以最坚决的禁毒决心,最严厉的禁毒措施开展“毒村”治理工作,到2017年5月,全村没有一个吸毒人员,大家也不想去吸,回勒新寨也成了别人参观见学的“禁毒示范村”,寨子干净整洁了,村民勤快了,以前寨子的乌烟瘴气和荒芜破败,从此一去不复返了。特别是生活水平改善很大,如今我家种了40多亩茶和甘蔗,我又做一些装修和电焊的活,年收入快到20多万了,之前买了一辆SUV和拉货的拖拉机,今年又买了一台挖机,想着把荒废的那几年补回来。
我们寨子这16年发展的很不容易,我们也很自豪,现在大家最大的愿望就是,绝不能有一个贩毒或吸毒的,绝不能砸了“禁毒示范村”这块招牌。
文章来源于:禁毒圈